天还没有亮,月亮却已悄悄隐到了云层后面,四下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。
一行人行走在进山的路上,虽然大家伙儿手里举着好几只燃烧的松油火把,但火把的光亮却只能照到以举火把的那个人为中心点的一小片地方。
至于路两侧,却依旧是一片漆黑,明明就在咫尺,可那火把的光亮却好像穿不透那黑幕。
这一行人原本都在边走边说话,渐渐地,大家伙儿都不再说话了,举着火把,后面的跟紧前面的,在这山里匆匆行走。
今夜的山里很奇怪,不仅没有听到夜风穿透林间树梢的声响,更没有鸟兽的鸣叫嘶吼。
整座山仿佛都被静默了,巍巍的黑,仿佛一头巨兽张开血盆大口,而他们这一行人是这山间唯一能移动的活物,也是巨兽口中的猎物。
气氛莫名其妙的就压抑下来,紧张起来,大家伙儿都埋头赶路,明明来了十几个汉子,可不知为啥,每个人都感觉心里在打鼓,甚至,都不敢往旁边的树林里看。
就这样又走了一阵,杨永青突然一腚儿坐在旁边的石头上,皱着眉头烦躁的叫了起来:“不走了不走了,脚都走起了泡都没走到,老子累了要睡觉你们去,我等天亮再过去!”
杨永智听到杨永青这话,上前就来拍了杨永青肩膀一下。
“你个混小子说啥呢?起来,快起来!”
“起来个球啊,脚都磨起泡了还没走到,早饭也没吃,我都走到眼发黑要死啦!”
杨永智愣了下,因为自己的情况也差不多,岂止是脚起泡?腿都快酸了!
杨永智扭头看了眼等候在路边的其他人,再次来拉扯杨永青:“大家伙儿都没喊累,就你喊累,你要脸不?快些起来!”
可是,杨永青却像一摊烂泥糊在大石头上,任凭杨永智将他推搡得东歪西倒,死活就是赖着不起来。
气得杨永智跺脚:“再这样我可要动真格的了?”
杨华忠这时走过来按住了杨永智的肩膀:“永智,稍安勿躁。”
然后,杨华忠转过身环顾四下,除了近处这几个火把,以及火把底下照着的脸能看明白,其他各处都是一片漆黑一片模糊。
“大家伙儿都就地歇息歇息吧,赶了好一阵的路都累了。”杨华忠说。
队伍里好几个人顺势坐了下来,而骆铁匠和长根几个则来到杨华忠跟前。
骆铁匠的神色有些严峻,压低了声跟杨华忠说:“老三,我和长根几个都觉着今夜有点不对劲!”
杨华忠抬起眼看了眼面前的几人:“咋说?”
骆铁匠说:“当初老二下葬的时候我来过这边,照理说,咱走了这么久,几座山头都该翻过去了,可你瞅瞅,咱这走了好一阵,还没走出去,这就有点邪门了!”
“邪门?”杨华忠眉头微微皱起。
边上,长根也压低了声说:“老三,这地儿先前咱走过,我做了几号,兜兜转转又走回来了,咱怕不是撞上鬼打墙了吧?”
“鬼打墙?”
杨华忠被这个词儿给弄得还有些错愕。
“那不能吧?咱可可是纯爷们,十好几个,阳气妥妥的啊!”他说。
且不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那些鬼魅魍魉,就算真有,自己这边这么多老爷们,还会怕那啥?
长根摸了摸鼻子,苦笑说:“不然咋解释咱在这条路上转悠了好一阵,都走不出去呢?”
杨华忠接过火把举起来四下照了一番,然后说:“这山里的路我看着都差不了多少啊,会不会是咱走错路了还是咋地?照理说,这也应该快到我二哥的坟地了啊!”
二哥杨华林的坟地,杨华忠每年都要去个好几回。
清明,忌日,中元节,腊月年节跟下
甚至老杨家嫁闺女,娶媳妇,或者添孩子这些大喜事的时候,还会专门拿着贡品和草纸前往大哥和二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