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作为国都的“新田”已经是一副风声鹤唳的景象。
但凡是家里有点实力的人,莫不是召集可战之人,大多是为了自保,少数则蠢蠢欲动想要参与大事件。
栾氏府宅。
前庭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。
他们之中,约有两百人是甲士。
这种甲士是里面穿了一身厚实的皮甲,外面又套上了一层购买自老吕家的铁甲(胸甲)。
一个个负重五六十斤,手持战戈肃穆而立。
另有至少三千名士兵散落于府宅的各处。
这三千名士兵中,将近五百也有一身的铁甲,却不算是甲士。
说白了,不是身穿铁甲就是甲士,看的是士兵本身的精锐程度。
两千五百士兵多数身穿藤甲,少量穿着皮甲。
只有军官才腰间悬着一柄战剑,其余都是手持长戈。
以栾书府宅之大,装三千人还是显得拥挤。
当然,主要也是因为“新田”占地不小。
各个“卿”的府宅占地面积才能那么大。
“父上,我为君上车右(戎右),此时不在宫城,极为不妥。”栾纠一脸的纠结与挣扎。
栾黡也在,他说道:“你若在必死。”
还有另外一些栾书的子侄。
他们都是居住于“新田”,只不过并不是人人拥有公职。
栾纠一瞪眼,难以置信地说:“郤氏真敢杀我?”
栾黡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,才说道:“恐死于君上之手。”
这一下,栾纠完全懵了。
栾纠搞不懂国君为什么要杀他。
“你兄长所言不差。”栾书看上去很镇定,一点没有大难临头的自觉,顿了顿才往下继续说道:“今上乃是薄幸之人,一旦郤氏大军逼近宫城,为求解难必推你出城。介时你出不出城,皆必死。”
栾纠还是懵着,很是难以理解地问:“为何?”
栾书“呵呵”笑了两声,语气森冷地说:“只因栾氏需你赴死。”
这句话让栾纠先是脸色一变,随后说道:“如此,我愿赴死。”
栾黡应该是喜欢栾纠这个弟弟的?
他说:“栾氏无需你去赴死。”
好一个兄友弟恭的模样。
看两兄弟含情脉脉地对视,栾书眼眸里有着很浓的欣慰。
“父上。”栾黡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闭目安坐的中行偃,正视栾书,说道:“栾氏真敢逼宫?”
“呵呵!”栾书摇着头,很轻松地说道:“大军进城必是上军将传达军令,新军将与新军佐阻止不及。大军既已入城,自是不可原门而出,假意逼近宫城罢了。”
中行偃被郤锜带兵堵门之后,来了栾书这边。
他来后就是不慌不忙的模样,被邀请到这个大厅,坐好之后一直是闭目小憩的状态。
这时,他睁开了眼睛,缓声说道:“若是上军将,自然敢率兵逼宫;新军将、新军佐即来,迫于大军已入城,顺势震慑君上为假,恫吓众‘卿’为真。”
当然,这个也只是栾书和中行偃的猜测而已。
怎么说是一回事,局势的发展却不受他们的控制。
别看他们很镇定的模样,实际上内心里紧张得一批。
他们也有紧张的理由。
只因为他们的命运不被自己所掌控。
要是郤锜足够莽,压制了郤犨和郤至,今天说什么都不会善了。
目下,他们一方面寄托于郤犨和郤至还有理智,另一方面并不是坐着等死,早早就派出心腹前往联络众“卿”以及众大夫。
没出现结果之前,跟小辈多说无益。
只需要摆出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,维持身为“卿”的威严,也是作为长辈的自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