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九家乞活军代表纷纷起身离坐,或以吃坏肚子不舒服,或是借尿遁,也有人怒气冲冲摔杯而去,在短短盏茶之间,原本拥有上百人的大厅,走得只剩稀稀落落二十几人。高敬宗看着众人离席,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,自斟自饮,悠然自得。
这未走的代表还以新安商盟四大商家居多,高敬宗抬头望着在场的众人玩味的笑道:“诸位难道没有要事要处理吗?”
众人面面相视,却没有回答。
新安商盟以陈、俞两家为首,休宁程氏与绩溪胡氏代表,纷纷以询问的目光看向此时场的俞氏少主俞變。俞變其实心里也很忐忑不安,暗付这个高敬宗好不知事,居然又去招惹陈留蔡氏,这蔡氏好惹的吗?
不过看着喜宴不喜,已经冷场俞變也不好再装下去了,他起身向高敬宗作揖道:“新安商盟与大都督同进共退,绝不背离,如若不然,犹如此“箸”。”说着微微一用力,手中一双筷子应声而断。
所谓的“箸”就是筷子。筷子在先秦时代称为“梜”,汉代时已称“箸”,明代开始称“”。《礼记·曲礼上》提及“羹之有菜者用梜”,《急救篇》说:“箸,一名梜,所以夹食也“,《礼记》郑玄注“梜,犹箸也”。《云仙杂记》载:“向范待侍,有漆花盘,科斗箸,鱼尾匙。”
高敬宗淡淡的笑着。他与新安商盟没有联姻,所有的关系都是依靠利益来维持的。新安商盟作为江淮都督府的下家,负责分销谪仙谷十万石精盐还有将来的一千万斤铁。这些都是暴利的战略资源。
两世为人的高敬宗非常清楚,在这个世界上,没有朋友的利益,只有永恒的利益。夫妻好比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。(古代婚姻法硬性规定,夫妻间或夫妻双方亲属间或夫妻一方对他方亲属若有殴、骂、杀、伤、奸等行为,就视为夫妻恩断义绝,不论双方是否同意,均由官府审断,强制离异)。如今把用精盐和铁把新安商盟牢固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,除非新安商盟愿意承受十数万金的巨大损失,否则他们不可能与高敬宗划清界线。
当然在场的人也有真正的聪明人,俗话说“没有金刚钻,不揽瓷器活”。大概意思是说做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,如果能力有限的话就别去做那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。然而这个世界不是一切都可以用常理推断的。那些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”的人,不是疯子就是天才。比如愚公,“他把山,如馍干一样,一点点掰碎。唤来子孙分食”;比如精卫,“把一切都填了,包括石子、妙丽的裸身和羽毛。她把大陆所有的山系嚼碎啄烂……去填海。最后,把自己也填进去”;比如夸父,“几近干渴而死,将最后的一只手,锁住了太阳的咽喉”。
当然回归现实,如项羽少年时代喊出“吾必将取而代之”,刘邦感叹“大丈夫自当如是!”在那个时候,恐怕没有人会去相信,项羽会取代秦始皇,刘邦可以创立四百年强汉。
此时留下在未走的乞活军代表共有四家,其中一少年莫约十三四岁,比高敬宗略小。然而却长得虎头虎脑,其面色赤紫,双目秉异,精光闪烁。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彭城刘氏之刘牢之。
刘牢之自幼生长于尚武世家,曾祖刘羲,以善射跟随晋武帝,历任北地、雁门太守;父亲刘建,有将才,官至征虏将军。
“虎头,你观这高都督为人如何?”
“不世雄主!”刘牢之乳名虎头(与顾恺之小名相同)。刘牢之淡淡的道:“惜高祖以一介亭长之白身,就敢放豪言与始皇比肩,高都督不惧蔡氏,看似莽撞无知,实则不然。他现在是以此捡练人心……”
“捡练人心?真是这样吗?”
就在这时,“咚咚……”雄厚激昂的战鼓声响起。
高敬宗起身道:“诸位且观我死军雄壮否!”
众人随高敬宗一道来到谪仙堡的校场上,只见从城门口处走来一队一队身着黑色甲胄、黑色戎服的士兵,排列成着整齐的队形,踩着鼓点缓步而来。旗牌手举起两面黑底白字战旗,一面上书“死军第一折冲府”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