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许老师觉得他是为了社稷大业才要娶青盐,可他从来都是真心,原他见老师态度决绝,便准备好同父皇言说明白回南疆,可是……偏偏让他知道青盐也是想着他的,既是两情相悦,他便可以放弃所有而为之一博。
“既是一早便知可能会背信弃义,那为何又要贪心步上身不由己之位?”
楚静非眸色忽的一深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难不成要为了一个小哥儿连皇位都不要了!”
“父皇,儿臣从未说过想要这个位置。”昔年便未想过,为了父亲他可以忍耐忽略自己的真实想法承继大统,但现在他想要青盐,他只能说出自己的想法,哪怕忤逆伤楚静非的心。
楚静非突然笑出了声:“好啊,好……你竟是从未想做皇帝,朕挂念你母亲早逝,潜邸之时疏于对你的照顾,想要弥补给你最好的,如今你竟是同朕说你不想做皇帝?”
“好的很,何必说此诸多铺垫作何,径直把朕气死岂不是更能顺心顺意。”
纪谨心中沉闷,却也只一张冰冷面孔:“父皇心怀大业,儿臣从未觉得父皇有愧于儿臣,便是在潜邸之时也一样。”
“谈不得弥补,但若父皇真的执着于弥补,儿臣希望是成全。”
纪谨忽然在殿中跪下,就着一地碎瓷,心如磐石。
楚静非觉得自己大抵是会疯,他晃荡着从案前走下:“若是万事皆可顺意,这世间也不会有诸多苦楚。”
言罢,他便折身出了御书房,独余下人跪在殿中。
………
“初夏便是好,天气晴朗又不觉热,十五了,今日定然月明星稀。”青盐闲坐在花园最中央的凉亭里,他望着墙角,微微叹了口气,他好几日未曾出门去,也没得见纪谨的消息,不知他在忙什么。
“小鞠,你把这个给我送出去。”
辗转反侧了几日,他老实不了太久,以前话未坦白,倒也不见能过得去,这朝不过是将话摊开了,反倒是更惦记人了。
小丫头收紧了纸条,小心放在腰封里:“王府偏门的小厮识得奴婢,王爷身边的宋护卫早就打过招呼了。”
方青盐抿了抿嘴:“小心着些,别教爹爹知道。”
纪谨胡子拉碴,一瘸一拐从宫里出来时被楚静非嫌弃的叫人塞进轿子送回去的,只怕一脸颓丧受了什么处罚一般。
方才从轿撵上下来时,他便见着青盐的随身丫头在王府侧门处,他连忙上前询问:“可是青盐出了什么事?”
小鞠见着面色青灰,本就唬人的身形忽而靠近,吓得后退了两步,想到公子交待的事情,她又咬着牙将纸条递了上去:“公子让交给王爷的。”
纪谨握紧手中的纸条,见小丫头逃难似的跑开,心中微沉,只怕是这么些日子未给他答复和口信儿,青盐后悔了。
他惴惴不安的拆开纸条,忽而又宽了心,眸间柔和。
夜半,方青盐偷摸到花园西角守着,月色朦胧,他在西角里转悠了半晌,出了房间入夏蚊虫烦人至极,一直在耳边嗡嗡直吆喝,若非是等的心上人,他定然是半脚不出房门。
“你确定信儿是送到了?”
“奴婢前去王府,正好碰见王爷,是亲手交到王爷手上的。”
方青盐闻言点了点头:“你先去花园路上守着,放风去,我再等等看。”
他摇着扇子不要蚊虫近身,看来夜下赏月也并未有太多意趣,主要还是不敢带艾草蚊香出来点。
正直青盐浮想联翩时,只听墙角咚的一声闷响,他连忙循声牵起衣摆跑过去,只见一身藏青长袍的纪谨单膝跪在角落里,久久不起。
方青盐赶忙撇开了扇子前去将人扶起:“谨哥哥不是领兵打仗吗,怎的翻个墙还给摔着了?”
纪谨干咳了一声。
方青盐扶着人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,矮身给纪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,纪谨闷哼了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