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该干嘛。
过一小会,两人被管床医生叫去护士站询问病情。简短几句之后被告知,多形性腺瘤这个级别的手术,按照本院现在的规定没到静脉注射抗生素的级别,需要口服抗生素。并且问我们有没有家属在外面,可以去楼下一楼买七天量的抗生素,送上十楼门外,再由外面的护士取进来。
这是我很想吐槽的第一个点。我俩大活人都在医院十楼,药房就在一楼。可因为规定,却非得要其他人从别的地方跑过来,再在一楼拿药送上来。成都这么大,还明天就要用药,这不麻烦吗?我说我俩在成都既无亲属也无朋友,医生说,那伱们试试京东买药吧。
于是头一天的一下午都在研究怎么买药中度过。找跑腿买药,跑腿表示买不到。点附近外卖药店买药,他们不外送抗生素。最终在京东上买了,又知道第二天到了之后要先放在医院门口快递架子上,再等每天下午四点钟由工作人员统一取了,把外卖分发到各病房,可同时又被告知“有可能丢”。
所以,提示,如果有人要入院,提前买好抗生素以防万一。
搞定了买药的事,我俩的心情好点了。其实是因为管床医生那一句“你们这个级别的手术不能静脉注射抗生素”——一下子觉得对华西口腔来说蛐蛐多形性腺瘤不过尔尔,甚至只要口服药物就可以了。
于是我们开始听同病房的人聊天。左边床那位大姐正在和人聊天。
她说了几句,忽然将手一划,看向我,又看向其他人:……来了咱们这一层,咱们这个病房的,基本都是。医生都不说,只跟你说是囊肿。
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,追问一句:那到底是什么?
那大姐用为难又心照不宣的表情看了看我,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,她说的应该是癌。
我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红了,转脸看她,都从彼此脸上发现了恐惧的表情。“来了这层的,来了这病房的,基本都是癌”?搞毛呀?
我俩凑到一起,想相互安慰安慰,可是一时间似乎又找不到什么可安慰的,又只好各自去看手机。我随便点开百度,也不知道划了什么东西,然后发出一声明显又轻松的笑声,好叫她觉得我并没把刚才那句话放在心里,现在又立即被什么有趣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。
好在又熬了一小时,主刀医生也找我们去谈话。
主刀医生是个高个子,开始给我详细说手术可能存在的风险。
比较坏的情况,他说,就是肿瘤生长的时候包裹住了面部的神经。这种情况,我们为了把肿瘤切除,是要连神经一起切掉的。因为多形性腺瘤外面有一层包膜,如果把这个肿瘤切开把包膜弄破,以后就很可能会复发。
当然大多数的情况,都是面部神经紧贴着肿瘤生长,这样我们就可以把面部神经保留——但是书中可能会碰到,术后面部神经会轻松受损,然而这都是可以恢复的。
我问,如果是最坏的情况,术中切断了神经,那还会接上吗?
医生抬手在自己耳朵后面比划,你看这儿,有一根神经。出现了那种情况我们就会把这根神经取下来,用来接。不过这之后你的耳朵就会麻麻的,然而也没什么影响。
我问,神经接上了,能百分百恢复原来的功能吗?
医生叹了口气说,神经再生这个挺玄学的,说不好。
我说,那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吗?
医生叹了口气说,挺玄学的。
我也叹了口气说,那我如果是最坏情况,我希望把肿瘤切开剥离我的面部神经,我不想面瘫,以后复发也无所谓。
医生叹了口气说,复发了再做,就很麻烦了,会形成一个核。
我叹了口气说,我还年轻,还不想面瘫。
医生叹了口气说,这些现在都看不出来,都得等手术的时候才知道。
我叹口气,刚要说,医生就叫我回去了。
恐惧大多源